第四十三章 生死时速
小火轮上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。残存的日军在困兽犹斗。木村挣扎着捡起一支步枪，试图瞄准正在激战的薛蕃。
“木村。。。”贾大壮怒吼声如同惊雷！他一把将林若玉甩到一边，受伤的身躯显现出惊人的爆发力，在木村扣动扳机的前一瞬，猛地扑了过去！两人狠狠撞在一起，翻滚着摔倒在冰冷的甲板上！贾大壮死死扼住木村持枪的手腕，另一只手攥着那把从木村身上夺来的军刀，刀尖抵住了木村的咽喉！
“贾振川，你这个**！大日本皇军不会放过你的！”木村双眼赤红，疯子似地挣扎嘶吼。
贾大壮眼中波澜不惊，只有冰冷的杀意：“木村君，该是你下地狱去效忠你的天皇陛下了。”他的手腕猛地一掉个，锋利的刀尖在木村的喉咙上瞬间划过！滚烫的鲜血喷溅而出，染红了贾大壮的大半个脸。木村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阵，眼中的狂妄迅速被死灰般的绝望取代，最终完全黯淡下去。
与此同时，船尾传来薛蕃一声震天的咆哮：“得手了！快——！”
小火轮发出一阵刺耳的的金属扭曲声，庞大的船体在薛蕃的强行操控下，迅速偏离了原有航向，船头高高昂起，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，朝着无名岛东侧一片犬牙交错的黑色礁石群猛冲过去！
“轰——！！！”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！
船体与坚硬的礁石发生了毁灭性的碰撞！巨大的冲击力让整艘船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地撕裂了。龙骨发出令人心胆俱碎的断裂！全甲板上的人如同断线的风筝，纷纷被抛了出去！密封的木箱全都在撞击中破裂、翻滚，白色的粉末和破碎的玻璃容器混杂在一起，被汹涌灌入的海水瞬间吞没！
冰冷刺骨的海水如同狂暴的巨兽，从船体巨大的破口处疯狂涌入！瞬间就淹没了底舱，并迅速向上层甲板蔓延！
“跳船，快跳船！”雷爷嘶哑的呼喊声透过浓雾传来。几艘快艇如同灵活的游鱼，在破碎的船体周围穿梭，奋力接应从船上跳下或坠海的我方人员以及敌人。
贾大壮在船体倾覆的瞬间，死死抓住了断裂的栏杆。冰冷的海水瞬间淹到了他的胸口。他呛了一口又咸又涩的海水，奋力抬头，在弥漫的硝烟、水雾和混乱的人影中焦急地搜寻。
“大壮！”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喊穿透嘈杂。
是林若玉！她被爆炸的气浪掀飞，正死死抱住一块漂浮的舱门碎片，湿透的黑发贴在脸颊上，在冰冷的海水中瑟瑟发抖。
贾大壮心中大石落地，奋力向她游去。就在他即将抓住林若玉伸出的手时，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如同冰锥刺入后颈！
他猛地回头！只见不远处的海面上，一艘日军炮艇正破开浓雾，狰狞的舰首直冲而来！炮艇的甲板上，涩谷的身影清晰可见！他金丝眼镜后的眼睛，正死死锁定贾大壮和林若玉，燃烧着刻骨的怨毒和疯狂！他手中，赫然举着一支信号枪，枪口正对着他们！
“贾振川！林若玉！给我下地狱去吧！”涩谷扭曲的咆哮声被海风撕扯得断断续续。
“砰！”
信号弹带着凄厉的尖啸，划破浓雾，并非射向天空，而是如同一条赤红的毒蛇，直扑贾大壮和林若玉所在的漂浮物！
贾大壮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，身体的本能超越了意识！在信号弹即将击中漂浮物的电光火石之间，他猛地将林若玉往深水方向狠狠一推！同时，用尽全身力气，将自己的身体作为盾牌，迎向了那道致命的红光！
“大壮！。。。”林若玉的尖叫声凄厉欲绝。
“轰”的一声，信号弹撞在贾大壮抬臂格挡的瞬间猛烈爆炸！一团炽热的火球在两人之间腾起！灼热的气浪和飞溅的弹片如同死神的镰刀！
贾大壮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撞在胸口和手臂上，剧痛瞬间吞噬了所有知觉！他像一块破败的木头，被爆炸的冲击波狠狠抛飞出去，重重砸进冰冷刺骨的海水里！“大壮——！”林若玉目眦欲裂，不顾一切地扑向贾大壮沉没的地方。
炮艇上的涩谷发出疯狂而快意的大笑。然而，这笑声仅仅持续了一瞬！
“咻——轰！！！”
一发小炮弹拖着尾焰从无名岛礁石群的阴影中呼啸而出，以惊人的精准度，狠狠砸在了涩谷所在的炮艇指挥塔上！
剧烈的爆炸将整个指挥塔上半部分撕碎！火光冲天而起，破碎的金属和人体残骸被抛向空中！涩谷的身影在爆炸的火光中被狠狠甩飞出去，撞在扭曲变形的船舷上，金丝眼镜不知飞向何处，满脸是血，生死不知！
“撤！快撤！”幸存的日军舰船在失去指挥和遭到岸基火力突袭下彻底崩溃，开始慌乱地转向，逃离这片死亡海域。
冰冷的海水灌入鼻腔，带着铁锈和血腥的混合味道。贾大壮的意识与身体一样不断地下沉。胸口像是被巨石紧紧压住，每一次试图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，左臂更是传来骨头碎裂般的剧痛，完全失去了知觉。
就在黑暗即将彻底吞噬他的瞬间，一只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他军装的衣领！
“抓住！大壮！抓住我！”薛蕃嘶吼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，带着前所未有的焦灼。
紧接着，另一只冰凉却异常坚定的手死死抓住了他完好的右手手腕。贾大壮勉强睁开被血水和海水模糊的眼睛，看到了林若玉那张毫无血色、挂满水珠却写满决绝的脸。
“别松手！求求你！别松手！”她的声音带着哭腔，却有着撼动人心的力量。
薛蕃和林若玉一左一右，拼命拖拽着贾大壮沉重的身体，奋力向着最近的一艘救援快艇游去。冰冷的海水拍打着他们，每一次划水都异常艰难。史芸在快艇上探出大半个身子，奋力伸着手：“快！抓住！”
当贾大壮被连拖带拽地拉上快艇甲板时，他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。林若玉跪在他身边，双手颤抖着用力按压他血流不止的胸口，眼泪混合着海水，大颗大颗地滴落在他冰冷的脸上。薛蕃则红着眼，撕开自己的衣服，手忙脚乱地想堵住贾大壮左臂那个被弹片撕裂、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。
“挺住！贾大壮！你别忘了，你还少我一张保证书！”薛蕃的声音带着恐惧和哽咽。
这是他第二次提到保证书。林若玉若有所悟盯了他一眼。
快艇在波涛中颠簸，朝着无名岛的临时营地疾驰。雷爷站在船头，脸色凝重，目光扫过海面上漂浮的残骸、油污和那艘正在缓缓下沉、将无数毒品与罪恶一同带入深渊的小火轮，最后定格在贾大壮身上。
贾大壮在剧痛和寒冷的双重折磨下，意识反而由模糊清醒了许多。用尽最后一丝力气，微微动了动右手手指，似乎想抓住什么。
林若玉立刻紧紧握住他冰冷的手。
他沾满血污和硝烟的脸上，艰难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嘴角。
“大壮！挺住！别睡，看着我！”
那声音穿透了厚重的疼痛屏障，像一根坚韧的丝线，将他从彻底沉沦的边缘硬生生拽回一丝清明。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，视线被血水和生理性的泪水模糊成一片混沌的光晕。隐约中，他看到了林若玉那张被海水浸透，写满惊惶的脸。
还有薛蕃！这个原先对他心存芥蒂的兄弟，此刻双眼赤红如血望着他。
快艇猛地一阵颠簸，让他眼前一黑，差点再次晕厥。剧烈的咳嗽让他吐出大量混着血丝的咸水，每一次**都牵扯着胸口的剧痛。
“大壮！。。。”林若玉扑跪在他身边，双手颤抖着想要触碰他血肉模糊的左臂和胸前被信号弹爆炸撕裂、焦黑翻卷的伤口，却又怕加重他的痛苦，只能无助地悬在半空，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。“医生！赵医生呢？快救他！”
“别，别哭…”贾大壮翕动着嘴唇，声音微弱得几乎被海风撕碎。他想抬手抹去她的泪水，却发现连动一动手指都无比困难。左臂传来骨头碎裂般的剧痛，完全失去了知觉，只有一片麻木的冰凉。
薛蕃喘着粗气，跪在另一边，一把撕开自己相对干燥的衣襟下摆，手忙脚乱地想堵住贾大壮左臂那个深可见骨、仍在汩汩冒血的恐怖伤口。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急切，眼神却死死盯着贾大壮惨白的脸，声音沙哑：“撑住！姓贾的！给老子撑住！你要是敢死，老子非得揪住你揍一顿不可！”
快艇在波涛中剧烈颠簸，朝着无名岛临时设立的简易营地疾驰。雷爷站在船头，脸色如铁，她强忍着自身的伤痛，目光扫过海面：那艘载满罪恶的小火轮正发出最后绝望的**，船尾高高翘起，缓缓沉入翻涌着油污和白色粉末的海水漩涡中。更远处，日军的舰船在失去指挥和遭受岸基火力突袭后，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，开始慌乱地撤离这片被鲜血和毒药染红的海域。涩谷所在的炮艇指挥塔被炸得稀烂，浓烟滚滚，歪斜着漂在海面上。
